胡冰:在阅读中成长

在阅读中成长

  ■胡 冰

  小时候,我爱看连环画、歌词和故事书,曾经拥有几十本小画书,小伙伴们都爱跟我玩,这大概是我儿时仅有的一点“比较优势”。但我更羡慕小游,他叔叔有一部彩色的书,上面有好多种动物,小游得意洋洋地翻着书,用手指着,兴奋地对我说,“你看,这是五步蛇,人要是被它咬了,千万不能走动,走五步就没命了,不走就没事。这是眼镜蛇……这是响尾蛇……”我馋涎欲滴,就像狐狸看见了嘴里叼着肉的乌鸦,我想用几本连环画换归己有,可小游的叔叔就是不答应,我只好隔三差五地和小游去他叔叔家。后来,我慢慢地知道小游对五步蛇的解说并不科学,但那是我们儿时的乐趣,大人们是不会明白的。小时候,我也喜欢和军叔叔玩,他也有不少连环画,有些是我没有的,我常跑去看。在甘蔗林里,一群小伙伴围坐在扣哥身旁,一边吃着甘蔗,一边听他讲如来佛祖的故事,他绘声绘色的讲述,听得我们忘了吃甘蔗。最迷人的还是“老傻太太”讲鬼的故事。每天晚上,她老人家的小屋里挤满了孩子,一个个脖子伸得好长。来晚了的只好站在外面听,在屋外站着的还有大人们。“老傻太太”有讲不完的鬼的故事。每天晚上,我们小孩子听完故事都怕一个人回家,大人们就一个一个地把我们送回去。我们还听过胜叔叔的爹爹(我们老家称爷爷为爹爹)、“蛮奶奶”讲三国的故事,听过“黄金牙”大爷(即伯父)说的大鼓书。上海下放知青营舅舅(他和父母兄弟姐姐定居在我们村,直到去世。因他姐姐嫁给村里的一位伯伯,所以称他舅舅)吹奏的笛子,悦叔叔拉的二胡,声音悠悠扬扬,如泣如诉,至今仍在我的耳畔回响。如今,除悦叔叔健在外,“老傻太太”等几位长辈都已过世,我和扣哥、军叔叔都很怀念他们。

  小时候,去扣哥家玩,他家有台大收音机,扣哥的父亲就带着扣哥、二扣和我一块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《小喇叭》节目,有时三扣也凑过来听。我好羡慕!在我上小学前,妈妈在地里干活时就教我背乘法口诀,母亲不识字,但她会背乘法口诀。她经常给我讲毛泽东主席、周恩来总理的故事,讲外公生前的事情。外公当过村指导员,一生清廉为公,待人友善,深受村民好评。爸爸则教我汉语拼音,教我认字、写字、数数、加减乘除。爸爸上学不多,只能教我一、二年级语文、数学,三年级的数学他就教不了了。爸爸在生产队当过一段时间会计,虽贫穷,但他绝不做假账,绝不贪一分钱。妈妈称赞他这一点有骨气,这也是我最佩服爸爸的地方。我上小学五年级时,爸爸花八块钱买了一台小型收音机,比砖头短点高点,引来好多村里人围观,说还有这么小的收音机。不久,有不少家庭都买了这种小收音机。这台收音机陪伴我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。德爹爹、军叔叔、利叔叔、长叔叔家收音机买得都比较早,质量也好,我多次去过他们家听广播节目,听评书《三国演义》、《水浒传》、《杨家将》、《三侠五义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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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看连环画、看故事书、看电影、看戏曲,听故事、听演奏、听广播、听父母长辈教诲、听老师讲课,伙伴之间的交流、下棋、玩耍,甚至打架,都是我们儿时的一种最好的阅读。阅读,不仅仅是看书报刊。

  小时候,妈妈去定远县外婆家总会领上我,我们从镇上坐火车到年家岗站下车,然后步行十八里路才能到外婆家。这也是我小时候的“两万五千里长征”。母亲和我在外婆家一待就是二十多天,一个多月,想住几天就回家是不可能的,亲戚们一再挽留不让走。一次临别时,当过兵、会武术的二舅递给我十几本书,其中有《二万五千里长征》、《回忆马克思恩格斯》、《少林拳法》和《幼学故事百则》。舅舅嘱我回家后好好看一看,学一学,然后虎着脸对我说:“我和你妈一样,希望你长大后能够文武双全,你要是做不到,以后就别来我家了!”记得此前有一次跟妈妈去外婆家,正赶上二舅从部队回家探亲,他带了些书回来,其中有好几本武术书,图文并茂的,一下子被我看中了,我向二舅要,二舅舍不得给我,我缠了好长时间,他只答应给我一本。但我想让他把其他几本也给我。二舅生气了,“去,去,去,你一个小孩子看不懂!”我便跑去向外婆“告状”,外婆过来把二舅一顿说:“你还当什么舅舅?连几本书都舍不得给外甥!你也好好教教外甥,让外甥跟你学学,你把外甥培养出来了,你这个当舅舅的脸上也有光。”二舅便把书给我,还教我怎么看武术书,怎么练。遗憾的是,二舅给我的书刊,除《武林》杂志外,都不幸失落,但红军长征的精神和尚武精神一直激励着我。现在,我的书架上仍摆放着一些武术书籍和革命先辈写的书。因儿时情结,2019年底,我从网上买了《幼学故事百则》一书。

  上初中时,我或借或买课外书看,有文学、历史、科技等方面的,且爱看《半月谈》、《武林》、《青年科学》、《辽宁青年》、《演讲与口才》、《农民文摘》、《故事会》等杂志。那时很多刊物都在连载王维先生的快速记忆法,我省吃俭用,陆续购买,学习和积累了不少记忆方法。为此,我还从镇上的百货大楼和新华书店买了董志新先生的《记忆惊人的途径》、邵永富先生的《开发人的右半脑》等书学习。后来,我又邮购了王维先生的《实用快速记忆法》、《英语快速记忆法》二书,遗憾的是《记忆增进操》和《超级记忆法》没邮购到。记得看从同学家会那借来的《高山下的花环》时,我落泪了,心灵深处受到了强烈的震撼!后来,家会把这本书送给了我。在看了几本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后,我“自封”了一个“中侠”的“光荣称号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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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喜欢读有难度有深度的书,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,我买了大学教材《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》自学。后又买了《政治经济学教材》,从湖北武汉邮购了《中国数术学纲要》,从合肥新华书店邮购了《音乐知识》,托人买了《大学语文》等,从镇上买了不少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的“五角丛书”。到前叔叔那借来四卷本的《红楼梦》。前叔叔的父亲是教师,当年在我们村里学历最高、最有文化,大家都尊称他“教书先生”,我上小学五年级时代过我历史和数学。他家有不少好书,《辞海》、《辞源》等工具书也有。我和前叔叔是棋友,经常在一起下象棋和军棋。前叔叔的母亲(我称呼老奶)一找不到前叔叔就到我家来找,我母亲就会告诉她:他们两个又去下棋了。老奶便能很快找到我们。我又从道叔叔(前叔叔的哥哥)那借了几本书和一些杂志。从华哥那借了几本武术书。我也从悦叔叔那借过书,悦叔叔是我堂叔,也是我的老师,我上小学三、四年级时教过我语文。以前每逢过年时,我们村里不少人家都找悦叔叔写春联,对联贴好后,我就拿着纸笔,挨家挨户去抄对联,收集起来,供自己欣赏、学习。堂姑父耀是我小学三年级时的数学老师,他带过书给我看。堂姑父才是我小学五年级时的音乐老师,他的哥哥当过蚌埠市政府秘书长,他的侄子现在是正厅级领导,才姑父家有一些书籍和很多《半月谈》杂志等,那年干旱,村里花钱从水库放水,十几岁的我和村里的年轻人去看水时就住在他家,梅姑妈和才姑父拿出很多《半月谈》、《人民日报》和一些书籍给我看。从那时起,我开始关心时政大事和国际政治。1990年8月2日,科威特战争爆发后,我去中学借《参考消息》看,教英语的张老师问我:“你家有亲戚在中东呀?”我说:“没有呀!就是关心关心。”知道《参考消息》,还是听银同学说的,银同学地理学得好,他喜欢看学校订的《参考消息》,经常说些国际大事。二弟从他的班主任史老师那帮我借了几十本书,大多是文学方面的,有少许美学、心理学书等。我看完后弟弟还书时又接着借,先后借了不下二百本书。有时我也做读书笔记,因喜欢诗歌,我用笔记本摘抄了一本“诗集”,保存至今。感谢博学、大气的史老师!让我开阔了视野,陶冶了情操,丰富了生活。

  那时我也喜爱琼瑶先生的作品,喜欢她词句的华美,连续读了几部她的著作,并做了摘抄,当年做的读书笔记,我现在还保存着一些,只是部分内容已贴上了剪报。也喜欢看《玉娇龙传》,听广播剧《玉娇龙》、《人生》等。通过阅读,我积累了不少记忆方法、阅读方法、思维方法等知识,并做了阅读笔记,留存至今。当时自学哲学和政治经济学有些吃力,看得似懂非懂,但我坚持一遍一遍地看,终于懂了一点,继续读,懂的内容逐渐增多,这坚定了我的信心。初读数术学,如读天书,但我不服输,敢啃硬骨头,也深深地被学好数术学能“上知天文、下知地理、中知人事,”所“蛊惑”,但正是这本书引起了我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和学习。快十六岁时,我从同学德扣那借来一本《孙子兵法选注》,只可惜该书是个选本。反复看了一个星期,我深深地被吸引,恋恋不舍地把书还给同学,迫切渴望自己能有一本完整的《孙子兵法》。快十七岁时,终于在镇上的新华书店寻觅到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《孙子兵法今译》一书,我兴奋得立即买下,这是我拥有的第一本《孙子兵法》,我一路蹦蹦跳跳地翻看着跑回家。

  那时,部分同村人、亲友、同学的书我都借看过。当然,我也把自己的书借给他们看。扣哥不仅把自己的书借给我看,还从别人那里借书刊给我看,并骑自行车带我去蚌埠新华书店买书。扣哥买的、收藏的《地球使者》、《飞碟探索》等我都看过。扣哥爱看农业科技类读物,他订了《世界科技译报》等几种报刊,他一看完就送过来给我看,从他订的《书讯报》上,我获得了不少图书出版的信息,于是我从解放军出版社邮购了一些军事书籍,从世界知识出版社、上海人民出版社、江苏教育出版社、湖北教育出版社等邮购了国际政治、战略、科技、文化类图书,从书店买了心仪已久的多种书籍。当然也有遗憾的时候,当获悉74卷本《中国大百科全书》出版时,我惦记得很,做梦都想得到,但我实在买不起,只好鼓足勇气去村里的一位哥哥家提出借6000元钱,6000元钱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,农村一般家庭拿不出来,那位哥哥没借给我,我只能继续做梦了。有一次在合肥科教书店,我看到很多重量级的军事著作,但定价很高,因没多少钱,我望书兴叹,一本都买不起,在书店流连了两个多小时后,我万般失落地走出书店,空手而回……还有一回在合肥四牌楼书店看到一套历史书,每本9.80元,总价980元,不零卖。因买不起,我徘徊了很久,营业员就是不答应零卖。为了得到这套书,我去找一位在家乡办企业的朋友借钱,他说:“买书的钱你自己克服困难、自己解决吧!”……

  我1989年学习写作,1990年至今已发表诗歌、散文、小小说、对联、故事、新闻、文学评论、学术论文等多种体裁、样式作品。这些小成果的取得虽然微不足道,但是与广泛阅读是分不开的。

  在合肥的这些年,我买了不少书报刊,合肥的很多报摊我都逛过。当然,合肥的书店我也是熟悉的,也买了一些书。有一年的一天中午,在合肥四牌楼新华书店买完书后,口袋里只剩下两毛钱,我只好发扬红军长征的精神一路走回家。2018年春,爱人叫来收废品的,把我看过留存不卖的一些报纸几毛钱一斤卖掉了,卖了880多元钱,充当她的劳动成果收入囊中,这大大增加了她的“获得感”。这笔钱本该“专款专用”,她却不愿“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”。

  多少年来,无论春夏秋冬,风霜雪雨,打开书,或文学,或历史,或政治,或军事,或文化,或科技……与贤达交流,同百家对话,连结中外,纵横古今,视野开阔,酣畅淋漓。读了多年的书,也看了些报刊,发表了点诗文,但越来越感到自己很无知,却也悟出了点读书的道理。读书有如修道,要耐得住寂寞,不为外界所动,要有吃苦的精神,这样坚持下去,定会功到自然成。人不应该为读书而读书,而应通过读书和实践能有所作为。书不能读死,要灵活变通,要有自己的观点。否则,尽信书不如无书。读书最终是把知识转化成能力。读书还有个博与专的问题。只博不专,那是贪多嚼不烂;只专不博,就会钻牛角尖。只有博与专相结合,才能广博而深刻。在博的基础上专,在专的指导下博,博中含专,专中有博,博即是专,专就是博,大以包小,小以见大,则书已被读透。人类历史悠久,文化博大精深。但人生有限,学海无涯。面对浩瀚的知识,文学、艺术、历史学、天文学、地理学、政治学、经济学、军事学、战略学、外交学、武术、哲学、管理学、创造学、心理学、医学、物理学、化学、生物学、历法、公共关系学、口才学、系统科学、法学、预测学、语言学、思维科学、社会学、运筹学、领导科学、决策科学等等学科不可能样样精通,而只能博于百而专于一,博是为专服务的。只有这样才能学有所成,学有所用。看来,读书要善于取舍。读书要有动力,读书的根本是培养创造力。

  读书要读出天机,读出价值,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要读出书上所没有的。书中藏世界,掌上观乾坤。治学要经天纬地,辅国需文治武功。这就是我对读书为学的看法。当今社会,信息瞬息万变,知识更新迅速。我们的阅读观念也需相应调整。要将传统阅读与网络阅读等有机结合起来。看书报刊是一种阅读,上网浏览也是一种阅读,与人交流、听人讲述是一种阅读,听演讲、听讲座也是一种阅读。此所谓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”看电视是一种阅读,听广播也是一种阅读。看戏曲是一种阅读,听音乐也是一种阅读。观察是一种阅读,思考更是一种阅读。生活是一种阅读,人生也是一种阅读。让我们共同在阅读中成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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