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型小说:孙老抠 | 姚志顺

  作者:姚志顺

  我们老家,把吝啬的人叫抠门或老抠儿。孙老抠就是出了名的小气吝啬鬼,以至于好多人都忘了他的真名。

  由于小时候吃过苦、受过罪、挨过穷,孙老抠一直持续着抠门的习惯。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都是吃公家饭的人,收入可不是一般平民可比的。

  可孙老抠买一分钱的东西都要记到小本本上,为此没少挨他老婆子的骂:“你就记吧,抠了一辈子也没赚一砖半瓦来,还得住我爸留的这老房子。”

  孙老抠猛吸了口快烧到手指的烟屁股,吐着烟圈得意地笑道:“没赚下钱?我俩成才的儿子不是我省吃俭用才供的学?我不抠门他们有钱去念大学?能有今天?”

  “我说不过你,要过年了,我也不想和你吵!”老婆子抓了把碎米撒向鸡舍说道,“杀只公鸡吧,一年到头的,别舍不得。”

  “这公鸡贵着呢,我逮两只去集上卖了后,买只鸭回来,鸭便宜,一样吃。”孙老抠从用铁丝捆绑着断了腿的藤椅上站起来,瘦小的身体晃了晃,差点摔倒。

  老婆子连忙过来扶住:“跌死你算了,一年到头舍不得吃一块肉,这是营养不良弄得贫血,医生叫你多吃点好的,你就不听!六十岁的人了,还省、省、省!省了带棺材里去?棺材都没得给你呢,只有个小木盒子!”

  “别信医生那鬼话,和尚吃了一辈子素,个个肥头大耳!”孙老抠狡辩着走向鸡舍。

  二只大公鸡,孙老抠卖了一百七十块。他花二十几块买了只麻鸭,又买了鞭炮、对联和糕点等年货。把剩下一百二十几元装进棉袄的内口袋里,正准备往回走。

  “要菠菜吗?自家种的。”路边的角落,一位年近八十的老奶奶喊住他问。大概是怕城管看到,孙老抠寻声找了一会,才看见喊他的、在寒风中被冻得发抖的老奶奶,和她脚边塑料布上绿油油的菠菜。

  “老人家,这菠菜还能有几斤?”孙老抠问着便弯下腰去。

  “不多了,刚才被一大老板买去一大袋子,就剩几斤了,全要就便宜卖给你。”老奶奶不顾零乱于脸上的白发笑着说。

  “好吧,老人家!我全要了,你称称吧。”不知怎地,孙老看着眼前的老奶奶,一下想到已经去世多年的、操劳辛苦了一辈子的母亲来。

  “四斤八两,大哥,你给十五块钱就行了,本来卖四块一斤呢。”老奶奶说到。

  “哦,好。”孙老抠拿出二十元给到老奶奶手上。

  老奶奶颤巍巍地拿出手拍,里边只有一张一百元纸币,她不好意思地对孙老抠说:“你看没有五元找零给你,要不我去换下找你?”

  “不,不找了,以后你还会来卖菜的,记得就给我,记不得就算了。”孙老抠说着拎起装好的菠菜,就要往回走。

  “好!好的!我不会忘的。今天我光碰上好人了,刚才那大老板也是,给下一百元拎菜就走,三十来块的找零都不要了。”老奶奶高兴地说到。

  “啊……”孙老抠刚要迈出的脚停下来,他回头走近老奶奶,“老人家,把那老板给你的钱给我看看。”www.qde7.com

  “嗯?哦!”老奶奶疑惑着拿出那一百块钱说,“他说他是大酒店老板,不会是假……”

  孙老抠接过钱迎光看了看,又看看老奶奶惊恐期盼的眼神,迟疑了好一会。再次装着迎光看钱时,迅速从自已的口袋里,掏出卖鸡的百元钞票送到老奶奶手上,故意轻松地笑笑说:“哦,钱没问题,没问题。你放好了,回家吧!”

  孙老抠回到家,老婆子问他鸡卖了多少钱。他说卖了一百七十块,可一百元是假币。

  老婆子不信:“谁信呢?你比猴子还精,哪个能骗到你孙老抠?”

  孙老抠没好气地骂道:“就被那开酒店的断子绝孙的骗了。”说着把从老奶奶手里换下的假币,气亨亨地撕成两片,扔到老婆子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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