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 园 之 恋

　　■ 高大新

 

　　因为一首词的缘故，我向往着有一天能到绍兴沈园一游，亲眼目睹这首写在墙上的真迹，这首词就是大诗人陆游的《钗头凤》，当我踏进沈园门槛那一刻，一丝沧桑和凝重之感油然而生....

　　沈园，南宋时一位姓沈的私家花园，占地七十多亩，有九百多年历史。院内亭台楼阁，小桥流水，古树成荫，一派江南景色。园内有孤鹤亭，双桂堂，半壁亭，宋井，问梅栏，琴台等景点。分为十大景区：“断云悲歌”，“诗境爱意”，“春波惊鸿”，“残壁遗恨”，“孤鹤哀鸣”，“碧荷映日”，“宫墙怨柳”，“踏雪问梅”，“诗书飘香”，“鹊桥传情”等，因此，沈园又有“爱清苑”之称。

　　在《钗头凤》墓碑前，我驻足良久，虔诚拜读了陆游和唐婉的词。

　　陆游(1125年11月-1210年1月)，字务观，号放翁，越州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，南宋文学家，史学家，爱国诗人。唐婉，陆游表妹，也是他的前妻。她知书达理，是位美丽多情的才女。嫁到陆家后，婆婆看不惯她整天与丈夫舞文弄墨，如胶似漆，怕她影响了陆游的前程，加之结婚三年也没有抱上孙子，便责令儿子立下一纸休书，一对有情人终被拆散，只能是“执手相看泪眼”。唐婉离婚后，嫁给同郡名士赵士程。

　　陆游在外求官漂泊十年后回乡，一次春游，陆游与唐婉在沈园偶遇，唐婉夫妇同行，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，目光与目光相对那一刻，如空气凝固，乱箭穿心，那种欲言又止的感受是可想而知的，离愁与欣喜，狂热与淡定交织在一起。这次偶遇，对他俩来说是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，所以说是刻骨铭心的。这种无言的凝目，被定格在他俩情感世界的最深处。短暂的一阵恍和惚迷茫过后，唐婉还是鼓足勇气，请求丈夫尽一下地主之谊，赵士程必定是名流绅士，慷慨应允。唐婉随即派人送上丰富的菜肴与黄酒招待陆游。陆游三杯两盏下肚，百感交织，飘飘然然中在墙上题下了一首千古绝唱《钗头凤》：

　　红酥手，

　　黄藤酒，

　　满城春色宫墙柳。

　　东风恶，欢情薄，

　　一怀愁绪，

　　几年离索，

　　错，错，错。

　　春如旧，

　　人空瘦，

　　泪痕红浥鲛绡透。

　　桃花落，

　　闲池阁，

　　山盟虽在，

　　锦书难托，

　　莫，莫，莫。

　　陆游走后不久，唐婉看到这首词，百感交集，泪流满面。从此一病不起，郁郁而终。在弥留之际，她饱含泪水和《钗头凤》词一首：

　　世情薄，

　　人情恶，

　　雨送黄昏花易落。

　　晓风干，泪痕残，

　　欲笺心事，

　　独语斜阑。

　　难，难，难。

　　人成各，

　　今非昨，

　　病魂常似秋千索。

　　角声寒，

　　夜阑珊，

　　怕人询问，

　　咽泪装欢，

　　瞒，瞒，瞒。

　　唐婉这首词情感复杂，爱恨交加，写的哀婉动人，也是她的绝笔。自古红颜多薄命，唐婉不到30岁便香消玉殒，成了封建礼教的牺牲品。而陆游的余生也充满着矛盾、忏悔、怀念....

　　陆游晚年，虽步履蹒跚，依然多次来到沈园，并留下了很多墨宝。他默默的眷念着沈园的一草一木，一砖一瓦，他内心的独白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只是在追寻一个影子。85岁那年，陆游最后一次去沈园，留下最后一首“沈家园里花如锦，半是当年识放翁;也信美人终作土，不堪幽梦太匆匆”的诗。他们俩个，一个为爱英年早逝;一个为爱用心灵守候终身。从爱情的角度上，他们的爱情可歌可泣，崇高而不朽!

　　也许我参观沈园时是天阴，沈园给我的印象是消极的，整个园区为暗色调，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爱情坟茔，把我罩在里面，有些名字看上去都很伤感，但也凄美。如“断云悲歌”、“残壁遗很”、“孤鹤哀鸣”、“宫墙怨柳”之类。

　　我穿梭在这所爱的坟茔里，感受到了一股旷世之恋的爱的张力。爱，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老的主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