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华超:老屋

老 屋

  ■ 刘华超

题记:六十年前,您从家乡的一抔土壤起航,成为瘦骨嶙峋的儿孙们遮风避雨的港湾。六十年,您负重前行,成了教育子孙不忘苦难,奋勇向前的最好教本。六十年,您也见证了党和国家改变乡村的决心,一条条笔直的水泥路面,一栋栋拔地而起小洋楼,成了您最大的欣慰。

  清明节前一周,我们几个堂兄弟和侄子们约定好了回家祭祖,又来到了刘氏老屋,说起了各种各样的想法。对于扒掉老屋的想法,也讲了很多年,但是性格倔强的三伯父死活不同意,气得年长的大爷大娘们说他老顽固。说笑之余,我们又静静听着他说起老屋的历史,这样的经历已经有了很多年。

  老屋大约建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,正赶上农村闹饥荒饿死人的年代。那个时候,爷爷、奶奶和几个孩子经常饥肠辘辘,大伯父也因为在农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,几经周折到了八公山那边煤窑谋得了一份苦力。听三伯父说那个时候吃不饱是一难,一大家子没得住更是一难。仅有的一间茅草屋,还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。无奈之下,爷爷带着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一块土基一块土基地垒起了新房。为了不再挨淋受冻,盖这两间茅草屋,一家人没少受苦。

  因为有了这两间茅草屋,家里人甭提有多高兴了,一家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了,虽然还时常忍受着饥饿。没过几年,四伯父在这里成了家,再后来几个伯父搬到了他们的新屋,父亲也在这老屋里成了家。从爷爷和父辈那会算起,到现在爷爷这一支脉的刘氏子孙也有三十多人了,有的是在这里出生,有的是在这里玩耍过,无不跟这老屋有太多的情缘。

  文革之后,土地实现了包产到户,日子过得比先前好多了。父辈们分了家,也纷纷建起了属于自己小家庭的茅草屋。爷爷、奶奶还住在老屋里,儿子、儿媳们整天忙着地里的活,孙子、孙女们也就围着爷爷、奶奶转,听着老人讲过去的日子,讲老屋的故事。

  再后来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,党和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好,农村人的生活也开始变得更好,基本没有吃不饱饿肚子的现象了。老屋分给了我家,爷爷也搬离了老屋,住进了我家新建的平房。为了四个孩子上学的费用,后来三伯父(三伯父未成家,一直和我家生活在一起)和父亲就在老屋里养起了几头牛仔贴补家用。记得我上高中和大学的费用,都得感谢老屋和老屋里养的几头牛,也因此我和老屋的感情很深。

  接着又过了一年又一年,老屋经受着风雨地考验,修复过几次房顶,依然默默地奉献着,毫无怨言。

  转眼间乡村纷纷建起了楼房,修起了一条条笔直的水泥路,四通八达,阳光下显得特别的耀眼,照得人们心里暖洋洋的。老屋也不再养牛,成了堆积杂物的屋子。为了让楼房前场地更开阔些,敞亮些,前些年谈及过扒去老屋的想法,都被三伯父拒绝了。后来我们工作也忙,回家的日子也不多,也就放下了此事。

  如今国家都全面脱贫了,进入了小康生活的时代。于是今年我们又再次提及了扒去老屋的想法,感觉老屋的存在和现在的生活已经不协调了,留着无益。

  没想到又再次激怒了三伯父,给我们上起了政治说教课。“你们平时在家少,一年能在家呆几天,老屋留着不碍你们吃不碍你们穿,扒了你们还能记得以前过的苦日子吗?还能记得这一大家子的不容易吗?不扒,谁扒我和谁玩命,我死了,你们想咋办咋办。”三伯父生气地说。

  是啊!三伯父说得对。没有了老屋,我们还能记得以前吃过的苦吗?还能珍惜眼前的美好吗?我们的子女能知道他们的太爷爷、爷爷就是在那个饿死人的年代,在这两间老屋里,繁衍了如今刘氏子孙三十多口人吗?又怎么能记住我们的党,我们的国家,这风风雨雨走过来不易,又怎么能更好地记住党和国家对咱老百姓的好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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