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谭庆霞

　　哪个女孩长大后，不希望按照自己的意愿找个喜欢的男人呢?

　　可我没有!

　　我出生在七十年代，上面有五个姐姐，下面有一个弟弟。

　　弟弟长的还可以，就是反应有点迟钝。为这，我到了找婆家的年龄，父母也没给我这方面的打谱。

　　父母的心思我理解，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，如果娶不上媳妇意味着什么?

　　可弟弟弱智啊，说媳妇谈何容易?

　　待到几个姐姐先后出嫁，母亲终于发话:小六，(爹娘盼儿心切，看我还是个丫头，乳名都懒的起了，直接唤做小六了)你的姐姐都嫁人了，把你留下来给弟弟换媳妇也不公道，俺不逼你，但你想一想:你是姐姐，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打光棍吗?

　　我没有吱声。

　　我知道为了生弟弟，父母付出了怎样的代价: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父母那是东藏西躲……

　　过了几天，我对母亲说，给弟弟换媳妇我没意见。

　　谁知，当我真的见到相亲的那个男人时，我的心凉了半截，他年龄不但比我大了十几岁，而且长的让我无法接受，我犹豫了，退缩了……这时候，撮合的媒人劝导:如果各方面条件好就不用换了，换亲就得将就!

　　我还能说什么?

　　如果弟弟智力正常还用我换媳妇吗?

　　从那刻起，我在心里就有了自己的打算:先糊弄着，等弟弟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再说……

　　我相亲的男人也是因为家里穷长相差才成了大龄青年的。

　　他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如出一辙，也是用女儿换儿媳妇。

　　这样的男人，看着就不顺眼，嫁过去，怎么处怎么过怎么活啊?

　　但为了不让弟弟打光棍，不让父母操心，我豁出去了……

　　新婚之夜，我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，他如果敢硬来，毫不客气!

　　没想到，他见我全副武装，脸色阴冷，也很识趣，轻轻对我说:难为你了!你睡床上，我睡地上。

　　那个时候，结婚还没有沙发，而是父母陪嫁的一对大椅子和两对小椅子。

　　我没理他，也没上床更没敢脱衣服，就这样熬到了后半夜，直到实在困极了就依着床的一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……

　　第二天，我发现整个人是合衣躺在床上的……

　　从那以后，白天我做好饭，晚上就回父，母那里，他也不说什么，倒是娘家人提意见了: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，老是晚上回娘家这算怎么回事?

　　我知道娘家人不欢迎我，可我又不愿意面对我名义上的丈夫。

　　所以对我来说，晚上是我最难熬的时候，在婆家，周围人周围环境对我很陌生，我没地方去，到了晚上我就围着院子里的一颗栆树不停的转来转去，还不时的停下来用手掐树皮……这时候，他就劝我:不要害怕，我不会为难你的!

　　可我还是听不进去，依然我行我素。

　　就这样过了一年多，我对他始终冷冰冰的，可他一直在忍着让着……

　　这一年多，每当农忙季节，他就抽时间去我父母家里帮忙，并且爹妈的叫个不停，对此，我不满的提醒:那是我爹妈，不是你爹妈，以后别叫的那么亲好吗?

　　他难为情的解释:咱结婚证都领了，你爹妈就是我爹妈，不叫不礼貌吧?

　　真不知道这男人脸皮到底有多厚?

　　有一次，母亲悄悄斥责:小六，你别太没数了，如果不是觉得配不上你，他会这么做?找对象时都想找个好看的，可真正过日子靠脸吗?你嫁的这个男人除了岁数大点长相差点，他哪里不好啊?再说，你们都结婚一年多了，还没个孩子，人家背地里怎么说?还有，你弟媳妇也不傻，看着你跟她哥哥没心过日子，人家也隔三差五往娘家跑……凭你弟媳妇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没有?还不是为了自家兄弟，这人心换人心啊，你怎么对她哥哥，她就怎么对你弟弟啊!

　　唉!

　　在当地，对于换亲有这样的说法：有舅没妗子，有姑没姑父!说明换亲，没法论辈分和称呼。这也是我尴尬的事情。

　　也许是母亲的话起了作用，也许是他用行动感化了我，再看他，也觉不出之前的别扭了……

　　转眼之间，二十多年过去了，我做了奶奶……

　　儿子.儿媳妇在县城上班，我帮忙带孙子，有时候半月二十天的回家看看。

　　为了让我安心带孙子，丈夫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。

　　可有一次，半夜三更的丈夫突然打电话诉苦:小便困难，到现在也没睡着觉!

　　知道了丈夫的情况，第二天，我就急匆匆的回到了家，然后就去了附近的一家药店拿了药。

　　服药几天后，丈夫的情况未见好转，我二次进药店质问医生开的药怎么不起作用?

　　医生回答:可能治晚了!吃药效果已经不明显了!

　　“那怎么办?”我紧接着问。

　　“可以去医院做手术!”

　　见医生这么说，我又问“没有其它办法了吗?”

　　“根据您说的情况应该没有了!”

　　“真有这么严重吗?”我质问药店医生。

　　医生又说：这种病有一个过程，可能疏忽了!

　　我分辩：他是最近才出现的不适!

　　医生：这已经到了严重的时候了!

　　奥!我似有所捂。

　　最后，医生用指责的口吻对我说:你对象的病发展到这个程度也有你的责任!

　　我不解，有点委屈的解释:他有这方面的毛病我怎么知道?

　　医生：做为他老婆，你不知道谁知道?

　　“医生，我是真的不知道啊!”我有点被冤枉的感觉。

　　医生：我问你，近期，你们之间的性生活怎么样?

　　这，这，这性生活与丈夫的病有关系吗?

　　确实，医生的这一问提醒了我与丈夫之间的问题，由于这两年我一直在儿子家看孙子，回家时难免半认真半开玩笑调侃丈夫:这么长时间了，都忘记啥感觉了，要不要来一次体验和释放?

　　丈夫说:你不在家，什么活都是我的，累的够呛，那有这想法了!

　　我撇撇嘴，抛给丈夫一句:谁稀罕你!

　　难道，难道，难道丈夫真有这方面的难言之隐?

　　我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医生:您问这个干嘛?

　　医生：男人患了这种病，有的会导致性障碍，可以说夫妻生活力不从心!

　　“奥!您这一说，我倒是想起了点什么，可他老说累，我也没在意啊!原来是这样啊!”

　　医生又说：你不了解男人的虚荣心吗?如果早发现早治疗可能就不会今天这个样子了!

　　知道丈夫的病情不能再拖了。

　　我和丈夫拿了一些必备品就去了县人民医院。

　　诊断结果和药店医生说的悬殊不大。

　　在泌尿外科室里，医生跟我们说，仪器分析:患者前列腺慢性炎加增生，已经严重影响了排尿，按常理说，这种情况大部分发生在六七十岁的男性身上。

　　丈夫疑惑的打断医生:照您这么说，我才五十多岁，不应该得这种病是吧?

　　医生:对于你来说是有点过早了!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，因人而异嘛!

　　丈夫说:既然这样，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吧，医生，我这病治疗费用得多少钱啊?

　　医生说:除去社保差不多一万块钱左右吧。

　　丈夫无奈的“奥”了一声，似乎有点疼钱。

　　我接过话安慰:钱花了，还可以再挣!

　　丈夫没有言语，但看出来心情复杂。

　　这时候，医生再次强调:手术之前必须要考虑清楚:术后有可能影响性功能!毕竟你们还年轻!

　　面对术后的“有可能”，丈夫犹豫了。

　　我接过话茬：医生，我们都考虑好了!

　　丈夫有点不解的看着我:你真的考虑清楚了?

　　我装着不在乎的样子回应:我和你一起面对!再说，你这种情况，不尽快手术，有可能带来其它的并发症。性，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，只要你健康，我也很满足!

　　嘴上虽然这么说，然而这个决定对我们而言是残酷的啊!他毕竟才五十多岁，我四十多岁，怎么决定，该如何是好呢?

　　但，在丈夫健康和性之间，我依然选择了前者。

　　虽然做好了术前的一切心理准备，但我还是抱着一丝期待:既不手术又能免除丈夫的男人病。

　　情急之下，我突然想到了姨家表哥，他在外地的一家大医院里上班，虽然从事的工作与丈夫的这种情况不搭边，但他也是医院的人啊。

　　我拨通了表哥的电话，表哥说，泌尿科我不专业，可以给你找个这方面的同事，你等会哈。

　　不一会儿，表哥主动打过电话说:我同事就在旁边，有什么事可以请教他!

　　随后，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:你好!有什么事情尽管说。

　　我长话短说把丈夫的情况，以及医生的治疗方案跟对方复述了一遍。

　　对方听完后回复:做不做微创，这要根据你对象的具体情况而定，如果到了必须手术的程度，，那就得做了!

　　其实，这个手术很简单，不用顾虑太多!

　　我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不断的“嗯”“奥”“知道”……

　　接着，我主动问了一下对方，这个手术做下来大概多少钱?

　　对方跟我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:这个手术难度不大，可以直接手术，这样花钱少点!如果微创手术的话，花钱要多一些，不过，现在的医生都建议微创手术，这也可能牵扯了一个内部问题:提成!

　　对方说到了这个份上，也够掏心掏肺的，我赶紧回过去：明白!谢谢您!

　　对方：不客气!

　　结束了这番通话: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

　　回到科室，我跟医生苦穷：家里给儿子娶媳妇还欠着饥荒呢?能不能直接做手术?

　　医生奇怪的看了我一眼，那眼神好像在说，你懂还是我懂?

　　但他还是很友好的解释:直接手术，刀口大，恢复慢，微创，几乎不留疤痕，恢复快，两者的差距就是一个花钱多一个花钱少，你选哪一个呢?

　　我，我……嗫嚅了一会，我们还是选择了医生当初的方案。

　　经过术前的一系列准备，通过尿道丈夫做了微创术……

　　没想到，抱着侥幸心理的“有可能”成了事实。

　　性，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?

　　做为老婆，我理解他心疼他却又无能为力!

　　每当我来例假的时候，丈夫都表现出了对我的愧疚……有一次，他竟然小声对我说::你可以背着我找别的男人!

　　我一惊，斥责:胡说什么呢?

　　丈夫：我说的是心里话!

　　我：把我当成什么人了?

　　丈夫：你才四十多岁，让你守活寡，不公平!

　　我沉默了一会，慢慢的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丈夫说:我们都这个年龄了，上有老下有小的忙活着，那还有这心思?不要再胡思乱想了!

　　此刻，我都怀疑自己是否说的是心里话?

　　那么，我又为什么这么说呢?其一，安抚丈夫!其二，我爱丈夫!为了丈夫，为了家，我可以做出某方面的克制!

　　事实证明，我做到了。

　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，我们夫妻之间的隐私不径而走，有时候丈夫不在家，个别心怀叵测的男人就会撩我试探我，都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。

　　其中有的男人愤愤而言：这娘们不食人间烟火吗?

　　由于我的体贴入微，我俩似乎忘记了性，但除了性，我们依然过的很幸福……

　　也许，爱了，就是一辈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