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娘吃八碗 文/黄静

  到老娘家的时候,老娘正在门口的菜园子里摘辣椒,见我来了,又再那被雨水淹得半死不活的黄瓜秧上,找出一个出不囊猴的黄瓜递给我。

  我极不情愿的接过来,老娘看出来了我的态度说:“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,这是绿色食品,无公害的,没打过药。”接着又在那棵毛桃树上摘了几个咧着缝的毛桃说:“你去家里搬个凳子来,我把桃洗洗,别看难看,味道不孬,我有事对你说。”

  我一听有事,连忙去搬了两个凳子,放在树底下。我一边啃着老娘递过来桃,酸的呲牙咧嘴,一边口水拉拉的问老娘:“什么事,你说啊!”

  老娘说:“那天我去白埠饭店吃八碗了,是你哥仁兄弟小孩考学,你哥不得闲去,让我去的。我本来没想去,你哥又说后面的大婶子也去,这个仁兄弟是邻村的,去的人基本都认识,我就去了,你猜怎么样?!”

  我说:“到那一看,人都去的差不多了,位子也没有了,忽然有人喊你,你一看是你多年不见的好朋友,和这家是亲戚,你们坐了一桌,边吃边聊,相谈甚欢!”

  老娘说:“不是这样的,没有遇见好朋友,遇见了熟人,就是那庄东头的大嫂子。别的桌都坐满了,问事的人就把我安排和她一桌子坐,你大婶子安排别桌了!”

  我说:“你吃到了吗,现在吃八碗可是一门技术活。网上有一句话叫做,先吃中央,再扫四方,碟里无菜,低头喝汤……”

  老娘说:“哪还有什么中央、四方,整个一扫光。一碟菜刚放下,就开抢了,都把菜叨到脸前的杯子里,菜叨完了,才慢慢的吃叨来的菜。俺老麻麻啥时候见过这阵势,以前坐席都是自家人,要不都是咱队里的,也没有人抢啊!这可不得了了,跟八天没吃过饭的一样!”

  我笑的直不起腰来,一口酸桃吐也不是咽也不是。

  老娘说:“我好不容易叨了两个虾,放在我面前的杯子里,刚吃一个,你那大嫂子说,婶子你那虾还吃不,不吃给我,留给俺孙子吃了。俺孙子可喜欢吃虾了,我能说什么啊,我说我不吃,她一筷子给我叨走了。”

  我咽下去了一口酸水说:“你给她干嘛呢,你说我也想留给俺孙子吃的,俺孙子也可喜欢吃虾了。”

  老娘说:“我咋好意思说这个!”

  我说:“如果是我就这样说,不为这个虾,就为气气她,脸皮真厚,孙子喜欢吃给买是喽!”

  老娘说:“菜上的差不多了,俺也没吃到几口菜,接着上了一碗排骨,俺伸筷子去叨,刚想叨走,发现有一人也在叨它。俺这一愣神的功夫,被人叨走了,再想去叨别的,发现只剩下青菜,想去叨菜的时候,菜也没有了,你说说人叨菜咋就弄么快的汗。”

  我说:“你再愣会神,碗都没有了,吃八碗,哪能愣神啊,得全神贯注!”

  老娘说:“以前穷那会,吃八碗都是让吃让喝的,俗话说,争争不足,让让有余。你到哪吃八碗可不能这样!”

  我说:“遇见不抢的,我怎么都好说,遇见抢的,我卷袖子跟她抢!是没她手快,还是没有她眼快,眼疾手快才能吃的着。”

  老娘说:“不管别人咋抢,咱可不能抢!”

  我说:“你就放心吧,你闺女没有那特长!你闺女只有理论没有实践,实践有待提高再提高,那最后没有人折菜吧!”

  老娘说:“还折菜,哪有菜折的,都剩盘子了。各人把各人面前的菜朝塑料袋一倒,就走了!”

  老娘看了看我接着说:“人吧,不管过的穷富,都不能让人看不起,你桌上抢点菜,抢盒烟。表面上是赚到了,背后人家说你一句孬,就得不偿失了!”

  听了老娘的话,我伸手给她点了一个赞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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