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小说:意外 | 作者:豆豆

  作者:豆豆

  2019年春暖花开的一个下午,华北黄土高坡上的黄岗乡政府里,乡长水立山,一个人在静谧的办公室里,在宽大的办公桌前,坐在高大的靠背椅上,沐浴着金色的阳光,享受着和煦的春风;时而悠然自得地品着西湖龙井茶,时而吸一口中华烟喷云吐雾,时而闭目遐思,考虑自己的现在和未来。对现在,自己很满意;对未来,自己充满信心。在今后的一两年里,乡党委王书记年龄已偏大,不论自己学历,年龄,工作哪方面,自己仕途上再进一步的可能是很有把握的,未来可期。

  水立山,男,本科学历,三十七岁,在乡政府任乡长已两年。他,皮肤白皙、五官俊朗,性格豪爽,儒雅,身高一米八,经常身穿白衬衣、黑西装或便装,铮亮的黑皮鞋,一幅自信的样子;他,理论站位高,经常高屋建瓴、引经据典,口才极佳;他,有一个美满的家庭,妻子芮冰心是县一中教师,儿子水一鸣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,夫妻正准备要二胎;他,可谓仕途顺利,家庭幸福。

  水乡长,具有一定的工作能力,对上很有迎合力。私下里有几个红颜知己,这是连他妻子都不知道的秘密。一些不自律的女性也争相献媚,甚至因此而争风吃醋。

  水乡长最近突然专注起来了,和一个叫汪萧的女人走得很近,这引起了其她人的不满。

  水乡长在办公室高大的靠背椅上正在无尽遐想的时候,接到乡办公室主任黄友祥来电话说,请他参加陪同来乡里检查工作的县农业局李局长就餐的电话,水乡长说:“好的,今天一定要让李局长喝好。”

  推杯换盏,热情洋溢的饭局后,天色已华灯初上,水乡长开车回县城里的家,车上还有一位一同参加陪餐的花一心,搭车回县城里的父母家。花一心,2018年考上事业编,同年九月参加工作,24岁,本科学历,身高一米七,五官精致,亭亭玉立,凹凸有致,眼睛里透着摄人心魄的诱人眼神,性格开朗,声音充满着磁性。

 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,在办公室工作的花一心说:“我上次给你说的,我到组织办公室工作的事办的怎么样了?”

  水乡长说:“这个不太好办。”

  花一心说:“我就是去组织办公室工作,这事,你必须给我办!”

  水乡长说:“人事调整,不是说调就调的,要等机会。”

  花一心说:“这事,你看着办吧,你从来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!”两人陷入了沉默。

  快到县城时,小花突然痛苦地说难受,水乡长急忙把她送到医院。到医院经全面检查后,医生对水乡长说:“她怀孕了,恭喜你要做爸爸了。”

  水乡长说:“孩子不是我的。”

  小花说:“孩子就是你的。”

  水乡长脸色煞白,他清楚地明白一旦传出去,自己的政治声誉将会受到极大影响。于是,厉声对小花说:“你不许胡说,胡说,你要负法律责任。”

  小花说:“我就是让你负法律责任。”

  双双争执不下。医生见状,建议水乡长做DNA检测,以证明自身的清白,水乡长认为这是个好办法,可解脱自己。检测后,医生对花一心说:“这位男同志是先天性不孕不育症患者,怀孕与他无关。”

  水乡长开车离开医院,大脑像脱缰的野马,不停地想着自己家里的孩子,究竟是谁的?自己这些年和几个异性接触,还煞有介事地在关键时刻戴上避孕套,这不是笑话吗!更没有想到,自己的后院竟然红杏出墙;自己那个可爱的孩子,竟然与自己无关;自己竟然是先天性不孕不育症患者!水乡长越想越气、越想越恼。

  水乡长回到家刚进家门,夫人芮冰心笑逐颜开地对他说:“我今天去医院检查了,医生说我有啦!”

  水乡长不由得怒气大发:“你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?”

  芮冰心大吃一惊,不由地追问:“你说什么?我怀的谁的孩子?不是你的是谁的?你这是说的什么话?你今天究竟怎么了?”

  水乡长暴怒地说:“我实话告诉你,我是先天性不孕不育症患者,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?水一鸣究竟是谁的孩子?你说!”

  不管夫人芮冰心痛哭流涕如何说,水乡长都怒气难消难以接受,水乡长越看妻子感觉越可恶,水乡长越看孩子感觉越可恨。水乡长痛定思痛,决心快刀斩乱麻,毅然决然地和夫人芮冰心办理了协议离婚,成长中的孩子归芮冰心抚养,为避免政治影响,也为了尽快平息事态,水乡长选择了净身出户,芮冰心只有痛苦无奈地接受离婚这个现实。

  突如其来的打击,使芮冰心伤心透顶。芮冰心,在离婚后听说了水立平患不孕不育症的真相和不检点的行为后,毅然决然地做了二胎流产手术,并把第一胎小孩改为随母姓,水乡长对此没有异议。

  光阴荏苒,离婚一年后,芮冰心又组建了新的家庭,生活和美幸福。

  不孕不育症的巨大阴影笼罩在水乡长离婚后的生活。他,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精气神,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意气风发,再也没有了过去的踌躇满志,沉闷、烦躁、绝望、颓废充满了他的内心,也影响了他的行为,他有了人生苦短,及时行乐,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。整日以酒为伴,过去的红颜知己,个别年轻的听说她患有不孕不育症远离了他,还有的继续交往,听他诉说他心中的痛,给他以最大的慰籍……

  有一天,心情沉重的水乡长在公园散步,偶遇上次医院的那个医生,那医生很神秘地对他说:“可见到你了!上次那女的想讹你,我看你急得直发脾气,很为难,我想办法没让她讹成,说你患有先天不孕不育症,帮你摆脱了困境,你应该感谢我啊,你这人真不够意思!这么长时间不见面。”

  水乡长听后一头栽倒在地,那医生赶紧拨打了120,水乡长住进了医院。经抢救,水乡长醒来,欲哭无泪,心中痛苦不堪:妻,已是别人妻;孩子,已随别人姓;家,已是别人家。自己信以为真地热心认为“患有先天性不孕不育症”,导致妻离子散。伤心,痛苦,落泪,一切都已无济于事,把痛只能放在一边,只有面对未来才能更好的生活。

  为了避免影响,水乡长给单位请假说,只是血压有点高,医生让在医院冲冲血管。尽管如此,还是有不少人纷纷到医院看望水乡长,有亲朋好友,有乡政府的、村里的、县直机关的、县直单位的,还有有求于水乡长的各路人士。给礼物的很少,多数是礼金,水乡长看到一叠叠厚厚的现金,不快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。住了一星期医院的水乡长病愈出院,很快投入到工作中,他变得更加圆滑,更加道貌岸然,更加冠冕堂皇,更加台上一套台下一套,政治上的“两面人”的角色水乡长扮演的淋漓尽致。

  水乡长,在待人处事上变得大刀阔斧,在私生活上变本加厉,在工作上脾气越来越大。他刚搬入新家,本来乡政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,结果,他却在工作大会上说:“最近,有一些同志,以我搬家之名,给我送乔迁喜礼,被我当场退回。这些同志是想让我犯错误,是让我腐败,这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。请同志们一定要记住,廉洁是福,贪欲是祸。党员干部一定要做廉洁自律的表率。以后谁再给我送礼,我一定让纪委监委严肃处理他。我们共产党人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私心,这不仅是我们的初心,也是党的纪律绝对不允许的。”

  这次讲话之后,从乡政府普通工作人员到村干部,全乡上下都知道水乡长搬家了,大家都和彼此相熟的人商量给水乡长如何送乔迁之礼……事后,大家了解到,一千元以下的礼金,水乡长真的全部退回。一千元以上的礼金都收了。管区主任及乡政府中层以上的干部、乡政府里一些想进步的一般工作人员、村干部、一些有求于水乡长的各路人士都送的不低于一千元,甚至远远高于一千元,水乡长收礼后很低调,没有待客。

  有的同志议论说:“水乡长前段时间在大会上,声色俱厉大张旗鼓地讲不允许给他搬家送喜礼,实际上,他唯恐别人不知,在主席台上,亲自吹响了他搬家收礼的集结号。”也有的同志说;“水乡长主席台上,反腐败,廉洁表率;主席台下私欲泛滥,狼吞虎咽,吃相难看。”

  水乡长两年多时间,以各种理由撤换了8个司机,很多司机说,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领导,其中一个司机被撤换的原因很可笑,水乡长说司机偷了他车里两瓶招待用酒,司机小刘很冤枉含着泪对他说:“水乡长,你那两瓶酒是上星期在酒店喝酒,你让我拿给邻座县林业局赵局长了,我真的没有偷你的酒!”

  水乡长对司机的解释置之不理。有不少不了解情况的同志,问司机小刘:“你怎么偷乡长的酒呢?”

  可怜的小刘司机不得不逢人就解释:“我真的没偷水乡长的酒,水乡长让我给林业局赵局长,水乡长他自己忘了,我已经给水乡长解释了。”

  乡里春节、中秋节发福利,都是水乡长亲自联系购买物质,有几次发的葡萄、苹果都快烂了,同志们议论纷纷,有的说:“发的这些东西,顶多值一半的钱,至少一半的钱落入水乡长的腰包。”

  乡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和会计,经常为水乡长使用的费用变通处理为难,比如,酒、烟、招待费、土特产、走访慰问的礼金,都需要变通才能入帐。

  水乡长自己如果外面没有应酬,经常一个人在乡政府食堂四菜一汤吃饭,包括早餐。但,同志们下村工作,中午或晚上,回乡里食堂吃顿标准一人一碗的大碗菜工作餐,水乡长看到就会问:“你们怎么在这里吃饭?”

  同志们就说:“我们有工作下村里去了,回来晚了就不回家吃饭了,在食堂随便吃点。”

  水乡长大发雷霆:“去村里工作就在这里吃饭!”

  此后,同志们下村回乡里即使再晚,只要水乡长在食堂,同志们不去食堂吃饭了。水乡长对此美其名曰:严格管理。

  水乡长的私生活里不乏异性,经常随身带着万艾可,但在万紫千红中,他却迟迟没有进入婚姻。

  芮冰心再婚丈夫贺永强,是县水利局的一名水利工程师,两人婚后生育一女,名字贺芮心。夫妻融洽,家庭温馨,其乐融融。

  时光在水乡长的放纵中流逝,2021年1月18日早晨,水立山乡长,因权色交易和经济问题,涉嫌严重违纪违法,被纪委监委留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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