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黄兴洲

　　王小米和高大梁已恋爱三年，都老大不小的了，来给小米提亲的好几拨，小米的爹都嫌人穷，不点头。

　　高大梁家更穷，弟兄五个和父母七口人挤在两间低矮的茅草屋里，出来进去得低着头。他爹三十多岁才跟一个要饭的十六岁小丫头订婚，条件是养活着丫头娘俩，小丫头名叫凤凤，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，家乡遭水灾，饿死了好多人，她和娘从河南一路乞讨来到小王庄。高大梁的爹高老三收留下凤凤娘俩时，答应活养死葬的。凤凤的娘由于一路饥饿加劳累，落下咳嗽的病根，不几年死去。

　　凤凤十八岁跟高老三圆了房，接连生了五个儿子，高家再苦再穷也没亏待过凤凤。

　　儿多老母苦，高大梁是老大，从小知道爹娘的辛苦，不和弟弟们争吃穿，自己带头拾柴挖菜。邻家小米从小就是自梁的跟屁虫，不论拾柴挖菜还是玩游戏，她都紧紧挨着自梁哥，有小朋友欺负小米，总有自梁出头摆平。

　　小孩子们在河沿，田边挖猪草，玩过家家游戏，小米总是当新娘，大梁当新郎。

　　有一次，一个叫郎三的孩子仗着自己个子大，非要当一回新郎，恰巧大梁不在。玩到新娘新郎拜天地入洞房那节，郎三把小米骑在身下要亲嘴，小米吓哭了。大梁的二弟豪梁，三弟强梁把郎三按住揍了一顿，说是保护嫂子。

　　等孩子们都回了家，小米摸摸被郎三差点亲过的脸，哭着告诉了大梁。大梁哄着小米说：“你是我媳妇，谁敢动你，有他好看。”从此，小米在大伙的眼中，小米就是大梁的妻子，谁也不敢招惹了。

　　一晃都长大了，国家遭受三年自然灾害期间，大梁家七口人，六个男子汉，时常断炊，母亲把家里湖里能弄来吃的都弄来也满足不了爷几个的需求，老五胜梁被姑姑要走了，姑姑家两个女娃没有男孩，说把小五给二闺女当女婿，做个姑舅亲。小四永梁跟铁匠李学徒去了，铁医李少儿无女，想找个传承接班的。

　　小米是独生女，爹娘再苦不缺她吃的，小米明一份暗一份接济大梁，小米娘的心目中早就想招赘自梁为上门女婿，对小米和大梁之间的事装着看不见，只瞒着小米爹这个老犟眼子。

　　小米爹眼界高着呢，他把闺女当成摇钱树，想晚年就靠闺女养活。开商店的樊新见小米品貌端正，身材窈窕，眉清目秀，就托媒人提亲。樊新有钱，但人材粗鄙，眼斜嘴歪，小米见了就噁心想吐，她爹不容分说，接了人的彩礼，非逼小米嫁他。

　　小米找大梁哭诉：“你带我跑吧，我不想嫁给那个残废，你若不带我走，我也不想活了。”

　　大梁想到弟兄五个，已经出去两个，自己是老大，母亲身体大不如前，如果自己跑走了，一是没有钱，也没地方藏身，二是家里肯定要受牵连的。

　　大梁对小米说：“我爱你是真心的，任何人也替换不了，咱再想想办法行吗?”

　　还没把办法想好，小米已被她爹硬逼着嫁了，小米连死的机会也没找到。也不知什么人给樊新出的馊主意，新婚之夜小米被迷昏了，失去了视为珍贵的贞操。

　　破罐子破摔，小米打掉牙肚里咽，整天也没有好脸色，一年后生了个女儿，小米心都快要死了。

　　大梁眼瞅着心爱的人嫁给了她不喜爱的人，心如刀搅，可是自己穷，无能为力，一咬牙去了东北。

　　在东北跟人干了三年活，二弟打电话说娘病危，急忙回来，娘见到大儿子，只说了一句话：“我儿，小米好苦。”就闭上了眼睛。

　　办完母亲的殡事，听二弟说樊新被人骗，成了穷光蛋，小米过得可惨了，你过去看看她吧。

　　原来樊新商店里招进去一个年轻女店员巧儿，风流，嘴馋，图吃喝，爱虚荣，她甜言蜜语，使尽手段迷住樊新，樊新如苍蝇看了屎一般，迷恋上巧儿那身臭肉，两人有时在柜台里大白天也狗恋蛋。不久巧儿以怀孕为借口，要挟樊新与小米离婚娶她，不然就告他强奸。

　　樊新与小米离了婚，小米回了娘家，爹也气死了，娘疼小米，劝她安心等待。

　　樊新的商店不断亏损，开不下去了，巧儿也裹着商店的钱跑了，樊新的商店破产，不久郁郁而死。

　　大梁去了小米家，小米不理他，小米的母亲见大梁上门，一把拉住他哭道：“梁儿，你可来了，我苦命的米儿等你等得好苦。”

　　大梁羞愧难当，悔不该一走三年，这次回来，说什么也不让米儿再受苦了。

　　小米娘抱走了孩子，让小米和大梁说说体己话。大梁抱住小米一个劲赔礼，小米用嘴狠劲地咬了一口大梁的胳膊，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，多少怨和恨，多么爱和思念都用眼泪诉说了。

　　大梁安慰小米：“天塌地陷再也不分开了，我就在这个家住下了。”两人正诉着相思之苦，小米她娘从外面喊着：“不好了，孩子被人抢走了。”

　　小米吓了一跳，问她娘怎么回事?小米的娘说：“我正带芹芹在门口商店前边玩，樊新的爹娘突然跑出来把芹芹抢走了，说樊家的孩子不能让外姓人白拣了去。”

　　小米哭着骂着樊家不是人，当初生下芹芹时，爷爷奶奶嫌是女孩都不疼，樊新与巧儿胡混怀孕了，都希望巧儿给樊家生个孙子，谁知巧儿根本没那回事，把钱拐跑了，踪影皆无，樊新死后，樊家觉得要绝后了，几次来要芹芹，小米都不给。要依小米娘的意思，把芹芹给樊家吧，老两口也怪可怜。www.qde7.com

　　大梁劝小米想开点，芹芹跟着爷爷奶奶也不能受委屈，毕竟是樊家的后代，给了他们吧，要孩子咱自己再生。

　　小米虽然不舍，还是听了大梁的劝。

　　小米的娘说：“咱赶紧商量办你俩的事，快把住屋拾掇好，举办婚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