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年 | 作者:董海亭

  作者:董海亭

  我早已过了盼过年的岁数,平时小酌几杯,回忆过往,不禁莞尔。儿时的我,年味颇浓。一入腊月,街头巷尾,邻居百舍谈论最多的话题都是怎样备年。从腊月二十三开始,家家户户都带着近乎虔诚之心认真忙年。灶王爷当然是必请之神,恭恭敬敬的请来,端端正正贴于灶台旁,带着虔诚反复默念:“下凡携富贵,上天言好事”。而我又特傻,每次都担心离灶王爷太远,他再听不到我的心声,总尽可能靠近灶台。每每都因为靠灶台太近,弄一鼻子锅底灰,像只小花猫似的,在大人们的笑声中落荒而逃。

  那时,窗户用报纸重新裱糊,贴上花花绿绿的年画和奶奶剪的不算精致的窗花,甚是喜兴。厨房里,年年依旧都是热气腾腾的七八层的笼屉,雪花样的白面馒头,热气中映衬着一张张幸福的脸庞,久违的年味就这样在氤氲之中浓的化不开了。

  最开心的就是小孩子了,大年三十这一天,家长必定让自己的孩子穿上新衣,过完年也是要照旧压箱子底的,所以大年三十这一天,必定要穿着自己的新衣服每家每户去炫耀,除了嘚瑟新衣服,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各家各户讨要糖果,裤兜里的瓜子糖块在屁颠屁颠的奔跑中撒的满街都是,在小伙伴的笑声中紧紧护住裤兜,也随着别人一起傻笑,那种纯粹的快乐,至今记忆犹新。

  除夕拜年可是重头戏,一般都是长辈带着男孩子,呼朋引伴,组团去拜年,团队人数之多,声势之浩大,礼节之严谨,堪称一绝,先是近门,老幼之序,绝来不得半点马虎,辈分大的,早早的穿戴整齐,端坐在太师椅上,像是首长接受检阅,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三叩九拜,磕头的刚进大门,就大声叫嚷:“祖奶奶,我们给您磕头了”,有些虚张声势,目的就是想膝盖没有触地的时候,被人顺势拉住,半推半就中也算是完成磕头仪式,偏偏老人一年就盼着晚辈的这一跪,总是比磕头的晚了半拍,等磕头的双膝刚触地,赶紧上前去拉,既受了头,也不失热情,拿捏的恰到好处,末了还会抓出一大把瓜子做奖赏,也有实在太老的老人家,因身体和天气太冷的原因,起不了床,卧在被窝里,看着床前黑压压跪了一片孝子贤孙,才会心满意足的耐心等着儿孙孝敬的好大一碗水饺,年,就这样开始了。

  磕完头,我们小孩子就会边吃瓜子糖果,边分享收获,总结经验,大家一致认为李奶奶最好,因为她每次都尽可能张开大手去抓瓜子糖果,抓起来总是满满一大把,全部塞进我们早已开了线的破衣兜,实在的很,李爷爷可就不行了,每次我们都瞪着眼珠子,吞着口水,看着李爷爷张开大手去抓,可是,最后捏起来的总是可怜的几颗给我们,搞得我和小伙伴的心像过山车,忽上忽下的,基于李爷爷总是让我们失望,所以我们几个拖着大鼻涕的小屁孩商定的结果是,见面再也不跟他打招呼,至于打不打招呼,睡醒一觉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,第二天谈起来,往往会笑的肚皮疼。左邻右舍有些不和睦的,也盼着大年初一这一天,大家装作街上偶遇,心照不宣一起去拜个年,疙瘩就算解开了,相视一笑泯恩仇,顿觉心中舒坦许多。

  年,要的是一种味道,品的是血浓于水的亲情,要的是那种坦荡,品的是浓的化不开的气氛。现在的我,依旧喜欢儿时过年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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