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小说:异闻诡事之前世今生 作者:周新疆

  作者:周新疆

  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周疆这事发生在二十年前,当时我还在念小学六年级。

  这天是星期六,我和往常一样坐在家里看电视,由于我家是地下室,十分的潮湿,所以电视屏幕也是一闪一闪的,有时候只能听听声音。

  “咚咚咚……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,随后一个男人的焦急的喊到:“莲姐,莲姐,在家吗?快救救我老婆吧!”

  我母亲叫漆莲,是村里看水碗的,也就是农村俗称的“观花婆”,当然这只是我们村里这边的叫法。

  村里稍微年轻一点或者与我母亲同岁数的人都管她叫莲姐。

  当时我母亲正在午睡,前一天晚上,她就告诉我今天家里回来客人,让我把家里收拾打扫一下,我问是谁要来,可是母亲并没有告诉我具体是谁要来,只是说一定会有人来,让我把屋子打扫干净。

  可我并没有打扫屋子,觉得母亲只是为了让我打扫屋子骗我的而已,谁知今天下午真的就来了客人。

  母亲从床上下来,梳着头发,对我说到:“周疆,去把门开了,听声音,好像是你唐叔来了。”

  我极不情愿的去打开门,因为家里乱糟糟的,“吱呀……”门被打开,我看见唐叔站在门外,满面愁容,神情紧张,很是焦急。

  他身后背着刘阿姨,此时的刘阿姨,脸色苍白,呼吸微弱,枯瘦如柴,表情痛苦不堪,和我之前见到的刘阿姨完全是两个人。

  唐叔声音略微有些发颤,眼角有两道泪痕,这明显是哭过,他很着急的问到:“小周,莲姐在家吗?”

  母亲梳理好头发,回答道:“我在家呢,你进来吧。”

  唐叔一听立刻冲进了屋子里,开始向我母亲哭诉,就差跪下了。“莲姐,你救救我老婆吧,你要是不救她,我也不想活了啊……”

  母亲立刻让唐叔把刘阿姨放到床上,然后问到: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,刘丽怎么了,你跟我说说,你放心,到了我这儿,就不会有事了。”

  我看着床上的刘阿姨,果然,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,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,就像睡着了一样,可就是怎么也闹不醒。

  唐叔看见床上的刘阿姨好了许多,擦了擦眼泪说到:“莲姐,事情是这样的。大概一个星期前,有天半夜,小丽把我叫醒,说楼下有人叫她的名字,可我却是一点声响都没听到。你也知道,我上班累,只想着睡觉,我就说她是幻听了,赶紧睡觉。可是她一直说有人在叫她,是个男人,然后她应了一声,下楼去开门。等她回来,我就问她是谁,大半夜叫魂呢?她回答我说,开了门没看见人。我也没理她,心想就是她自己幻听了。谁知第二天,她就开始手脚无力,总是想睡觉,我以为她只是晚上没睡好。后来接连几天都是这样,她告诉我,每天半夜都有个男的叫她。”

  母亲听着唐叔的话,皱了皱眉头。

  唐叔看着母亲继续说:“一次两次是幻听,可接连几次,总不可能了吧。于是,第四天的夜里,我就守了一晚上,心想让我抓住那小子,一定把嘴给他打烂。可我守了一晚上,那天夜里,小丽也没有听到那个男的叫她,我见已经凌晨四点了,我也就去睡了。可睡到四点五十左右,小丽把我叫醒,说那个男人又在楼下喊她。我当时气得火冒三丈,拿着工地带回来的钢筋就冲下了楼,我打开门房前屋后找了个遍,连个人影都没有。于是我就问小丽,小丽说,他喊了她两声,第三声的时候鸡叫了,所以喊得很短促。我看了看时间,已经是五点了,我安慰了一下她,就出门上班了。等我晚上下班回来,发现小丽还在床上躺着,连晚饭都没做,我知道她身体不舒服,然后我自己做了晚饭。我叫她吃饭,她说她没胃口吃不下,我怕她饿着,就劝她多少吃点,可是她吃了几口就吐了,就像要把肠子吐出来似的,给我吓坏了。我立刻叫车把她送到医院去检查,可是医生说她精神状态不好,有什么,抑郁症,让她多休息,叫我多陪陪她。然后开了点药,我们就回家了,接下来两天小丽也没有再听到那个男人喊她了。可是人却日渐消瘦,这几天更是滴水未进,眼看人就快不行了,我想到也许是中了邪,所以这才找莲姐你帮帮忙啊。”

  母亲点点头说到:“唐勇,你先别急,我先起个水碗看看。”

  然后母亲让我点了一炷香,插入香灰盆里,然后在水桶里舀了半碗水,然后在米袋子里抓了一小把米。

  由于母亲患有眼疾,看不清东西,所以这些事都是由我代替完成。

  随后母亲洗了把脸,和手,然后从香灰盆里拿出一支香,站在门口,我先是把半碗水递给她,只见母亲拿着那支香,在水碗上面不停地画着什么,嘴里念念有词。类似请神一样的咒语,反正我是听不懂。

  母亲把水碗放到桌子上,我把手里的米递给她,她又用香在手里的米上不停地画,嘴里依旧是念念有词,但是念的内容与之前不一样。

  做好这一切,母亲将手里的米撒进水碗里,然后我把事先准备好的电筒递给母亲,母亲看不清水碗,所以即使是大白天也要打电筒才能看见。

  母亲用手电照着水碗,凑近一看,对唐叔说到:“你家里卧室的床尾有一面镜子,镜子旁边有个挂衣服的架子。”

  唐叔瞪大眼睛,不断点着头说到:“莲姐,我家在镇上,离这里这么远,而且你从来没去过,你是怎么知道的?这简直神了!”

  听唐叔这么一说,我也好奇的凑近水碗一看,水碗上浮着一颗米,不停地在水面绕着碗转圈,虽然很慢,但是这很不正常。

  因为没有风吹,水面也没有动,可是米却在水面上转圈,这简直不可思议!

  但是至于母亲说的那些,我是一点都没看懂,我好奇,母亲是怎么看出来的,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。

  母亲说:“唐勇,你家里,有个阴人啊,刘丽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他喊的。”

  唐叔一脸惊恐,手开始哆嗦。

  母亲继续说:“你在我这儿,不用怕,我这里有菩萨保佑,他虽然凶,但是不敢乱来的,不然我直接收了他!”说着,母亲转向我说:“周疆,看什么看,你又看不懂,在门口去烧点纸钱,让门神放这个阴人进来。”

  母亲口中的阴人,就是我们所说的鬼。我拿着一沓纸钱在门口烧了,然后回到屋里。说来也是奇怪,一阵旋风卷着钱纸灰打着旋就贴着地面往屋里飘。

  然后母亲对唐叔说:“唐勇,你把这碗水给刘丽喝三口,记住,三口就行,别喝光了。”

  唐叔按母亲说的端着碗给刘阿姨抿了三口,然后端回来放到了桌子上。

  唐叔和母亲聊着天,也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儿。就在这时,刘阿姨在床上开始不停地抽了起来,直翻白眼,双脚不停地蹬,有时候就像在走路一样,可她是躺在床上的啊。

  唐叔心急如焚:“莲姐,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,小丽她,她这是怎么了?”

  这时我注意到,水碗上浮着的那颗米转的速度变快了,而且有一颗米从碗底浮了上来,跟着一起转。

  母亲立刻拿着香灰盆边上的一根缝衣服的针,朝着自己的左手中指扎了一下,可是没有血流出来。于是母亲有换了一根手指,然后十根手指扎了个遍,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。这看得我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,十指连心这一定很疼吧。

  这时母亲突然大怒,冲着水碗喊道:“敬酒不吃吃罚酒,再不收手,我就将你收了,让菩萨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!”

  随后母亲嘴里念念有词,同时双结印,压在水碗上,然后抓了一把香灰往床上一扬,然后喝了一口碗里的水,朝着刘阿姨一喷,刘阿姨瞬间就停止了抽搐。

  过了一会儿,刘阿姨醒了,但是人很虚弱。她一开口,就说了一声饿,想要吃东西。于是母亲让我去煎两个鸡蛋,煮碗面。

  很快我煮了一碗鸡蛋面,刘阿姨是真的饿急了,也不管烫不烫,反正就是一顿狼吞虎咽,看得我直流口水。很快,一碗面下肚,人也精神多了,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,除了有些瘦之外,完全和正常人一样。

  唐勇向母亲问:“莲姐,刚才你扎手指,怎么没血啊,看得我的心疼,一阵心悸啊。”

  母亲回答到:“这阴人太凶,我压不住,所以十个手指头都扎不出血来。”

  唐叔一听惊讶道:“啊?莲姐,你压不住它,那,那这怎么办啊。”

  母亲说到:“不用怕,我给你们四道符,一道贴在大门,一道贴在你们睡觉的床上,另外两道你们折成三角形,用公布缝起来,里面放上盐,茶,米,豆,戴在身上就行了。”

  “这符最多只能管一百二十天,我打电话让我家周能回来一趟,这个东西我压不住,但是他可以。”

  母亲口中的周能就是我的父亲,他个子不高,人很瘦,但由于是在工地上干活,所以力气大得惊人。

 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,他是一个鲁班弟子,具体我也不太清楚,只是凑巧听到过只言片语罢了。

  唐叔一听,连忙道谢:“谢谢莲姐,不知周大哥现在在哪儿工作啊?”

  母亲说到:“搞我们这行的,你可千万别说感谢的话,说了,可就不灵了。”

  唐叔吓得闭上嘴,生怕再说错什么。

  “你周大哥到外地去了,你也知道,做工地的,哪儿有活就去哪儿,也去了有半年多了,估计也快完工了。”

  唐叔点点头,又问到:“那,莲姐,我家小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,是怎么回事啊?”

  母亲看着刘阿姨问到:“刘丽,这是你上辈子欠的别人,这辈子来找你讨债来了。”

  此时的刘阿姨脸色比来的时候好多了,她焦急的问到:“那莲姐,这怎么办啊?”

  母亲继续说到:“有天晚上,你半夜起床,看见镜子里面披头散发的自己,被吓了一跳,又看见旁边的衣服架子以为站着一个人,又被吓了。”

  刘阿姨想了想点点头说:“莲姐,你说的太对了,那天晚上,唐勇出去应酬,没回家。”

  唐叔一脸气愤的说到:“回去我就把那镜子和衣架给扔了!”

  母亲又说到:“那天晚上,收到惊吓后,你魂魄不稳,接下来几天你就总在半夜听到有个男人在楼下叫你。”

  “不久前,你睡得迷迷糊糊,以为是唐勇在叫你,你就答应了一声,从那以后你就开始浑浑噩噩,最后上吐下泻,人也就昏迷了。”

  “其实,在你答应他的时候,你的魂魄就被他叫走了,在这昏迷的几天里,你有没有做梦去过哪里?”

  刘阿姨回忆了一下,说到:“我梦到了一个男人,看不清脸,我还梦见,一条公路,一辆车把他撞倒在地,然后车没有停下来,直接就开走了。”

  母亲问到:“还记得那条路吗?这就是你上辈子做的错事,他这是要让你偿命啊。”

  刘阿姨吓得浑身一震,双手不停的颤抖,唐叔在一旁安慰她。“当时在梦里,很模糊,我不记得周围是什么地方了。”

  母亲思索了一阵儿,对他们二人说到:“这碗水你们拿回去,加点干净水,用筷子,四处洒洒,所有的房间都要洒,包括房子周围,剩下的把它倒在墙上。这样吧,我问问那个阴人和菩萨,有什么要求,尽量满足它们吧。周疆,把供桌上的卦给我拿过来。”

  母亲说的“卦”一般是用小的牛角一分为二开光做成的。可我母亲用的卦,很简单,就是两个一元的硬币。小时候没有零花钱,经常偷去买零食吃,为此可没少挨打。

  我将供桌上的硬币拿给母亲,母亲就开始询问了。

  两个硬币正面朝上,这是“阳卦”。两个硬币反面朝上,这是“阴卦”。阳卦就说明,阳间的人不同意,或者是不愿意,不承认之类的。而阴卦就表示菩萨或者鬼魂不同意,或者不愿意。如果两个硬币,一正一反,这就是“顺卦”,表示同意的意思。

  母亲问来问去,不停地将硬币抛在桌面上,可不管怎么说,怎么劝,那阴人就是不同意,不商量,执意要带走刘阿姨。

  这叫劝鬼,实在不行,就只能收鬼。收鬼需要付出代价,所以,都是以劝为主。后来母亲求菩萨帮忙,那鬼才同意了,母亲给出的要求。

  母亲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,对刘阿姨和唐叔,说到:“你们放心,暂时没事了,不过得送它走,要请它吃碗水饭。这个就交给周能,你们得去买点香烛,一点散钱,和十二吊长钱,另外买两个纸人,一男一女,好在下面伺候它。记住了,三天之内,必须买齐了,男纸人要黑色的,女纸人要蓝色的,千万别买错了。刘丽现在刚恢复,需要休养一阵子,行了,你们可以回去了,记得把东西带来。”

  唐叔一开口想要道谢,可刘阿姨把他拉住了,然后唐叔从钱包里拿出八百块钱,递给母亲:莲姐,感谢的话,我就不说了,这钱你拿着。”

  母亲只拿了两百,剩下的还给了唐叔:“我这是做好事,本来不该收钱的,当时学本事的时候,师傅说了,有口饭吃,饿不死就行,但是你也知道,这年头没钱是寸步难行啊……”

  唐叔点了点头,带着刘阿姨走了。

  母亲也给父亲打了电话,让他回来。

  第二天,唐叔带着一口袋钱纸两个纸人,和一大袋空心菜来了:“莲姐,东西我都买来了,你也不收我钱,这是我家里老母亲自己种的空心菜,给你们带了些来,我还有事,就先走了,那个事儿,就拜托你和周大哥了。”

  唐叔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,也许是真的有急事吧。

  下午,父亲就回来了,母亲提前从冰箱里拿出了肉解冻,母亲虽然有眼疾,看不清,但是做饭和上街买菜却是没有问题的。

  不知道的人,都会骂她一句睁眼瞎,母亲脾气不好,会回怼几句,所以我同学经常看见她在街上和别人对骂,以此来嘲笑我。

  吃过晚饭,母亲和父亲就开始处理刘阿姨的事儿,而我在一旁看电视。

  我们住的房间不大,就是一张床,一张桌子,四条板凳,厨房在另一边,虽然是地下室,很便宜,但是外面也有个露天的院子,母亲养了一些牲口。

  父亲让我收拾好吃饭的桌子,然后把他自己的香盆放到了桌子上。

  我父亲和母亲的香盆是分开各用各的,母亲的香盆时常供奉,而父亲的香盆仿佛只有用的时候才会被想起。

  父亲在香盆里插上一炷香,一对红蜡烛,然后嘴里叼着烟,把唐叔买来的钱纸铺在桌子上,将两个纸人放在铺好的钱纸上。父亲做完这一切嘴里的香烟也燃完了。

  “周疆,去把圈里的那只公鸡抓来。”

  于是我把那只大公鸡给父亲抓来,父亲抱着公鸡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“咒语”。

  与其说是念,不如说是在唱,而且唱的特别好听,一种独特的声调,高低起伏着。

  父亲抱着大公鸡,它刚开始不停的叫唤,想从父亲手里挣脱束缚,当父亲开始“唱歌”后,大公鸡变得十分安静。

  父亲抱着大公鸡,一边“唱歌”一边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鞠躬,大概半个小时后,父亲站在桌前猛地一下掐掉了鸡冠子的一角。

  大公鸡连叫都没叫一声,依旧是安安静静的。

  父亲骂了一句:“妈的,这是什么鬼,这么凶,你看,这鸡冠子一点血都流不出来。”

  父亲从香盆里取出一只香,一只手抱着鸡,用香在大公鸡头上一阵龙飞凤舞,当然,我是看不懂画的是什么。

  后来大公鸡的鸡冠子终于流出来血,然后父亲用流着血的鸡冠子,在纸钱和纸人上胡乱的画了几下,然后让我把鸡放回去。

  我回到房间,父亲对我说:“周疆,给你五十块钱,跟我走一趟,给我打打光。”

  我立刻高兴的答应了,这五十块钱是“包封”钱,这种事帮忙,是必须给的。

  母亲这时候从隔壁厨房端出来一个碗,碗里有小半碗饭。

  “怎么这么大一碗,粮食不要钱吗?”

  母亲回答道:“周疆舀的,你冲我凶什么?”

  父亲扭头对我说:“又不是第一次了,你干啥舀这么多饭,多少舀点,意思一下就可以了,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叫你去了。”

  我点了点头,向父亲保证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。

  母亲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片“刀头”就是一块煮熟的猪肉,也就拇指那么大,就像父亲说的那样,意思一下就行了。

  母亲说到:“家里的茶叶和黄豆用完了,这怎么办?”

  “泼水饭”就是一点饭,里面要放盐、茶、豆、酒、肉。

  父亲点燃一根烟,放到嘴边吸了两口,不耐烦的说到:“这么一大碗,够它吃的了,放点盐,倒掉酒就行了,别这么将就它,再凶的鬼,老子都能治,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

  明面上这话是说给母亲听的,但实际上,是说给那个鬼听的,让它知道,我父亲不是这么好惹的。

  做完这一切,我和父亲就出发了,母亲关好了家里的门,为了防止有些鬼不肯走,装成我们来敲门,所以我们在门上贴了符。

  我和父亲来到山坡上,朝着太阳落山的那一个方向将那碗饭泼了出去,然后将碗扣在一边。

  “今天晚上,请你吃水饭,以此碗为证,吃了饭拿着你要的东西,有多远滚多远,你要是敢待着不走,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。”

  说着,父亲将唐叔买来的钱纸和纸人点着烧了,一边烧父亲一边对我说:“待会说走就走,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,听见了吗?”

  我朝父亲点了点头,等那些东西烧完,我们就起身回家了。

  就这样,过了一段时间,刘阿姨和以前一样,精神饱满,经常带着水果来看望我和母亲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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